2008年11月10日 星期一

20081028_五.二、資本主義空間、建築的現代性、以及現代建築論述

五、資本主義空間、建築的現代性、以及現代建築論述

創造性破壞與異化空間

(II). 當前的資訊發展方式下流動空間與地方空間的緊張關係為流行時尚與象徵商品所俘虜的後現代主義建築

一、回憶上次提到沃爾瑪的那一段最後提到

想想全球化下的台灣商業交換空間與社會的巨變:郊區量販店、超市、便利超商、黃昏市場…崛起,伴隨著傳統市場與雜貨店的衰微,值得觀察空間的形式與社會過程。建議參考師大地理系吳鄭重論文。若進一步,還可以預期建築與城鄉所的一篇正在寫的博士論文,題目是,“全球化與消費者服務業的崛起:1990年代後台北市零售資本整合與商業空間再結構。其中,看不到的網絡(network)與流動(flows)正悄悄地轉變了我們熟悉的商業活動的“地方”(places)與既有都市生活的“市場”(markets)。讓我們用理論概念捕捉它,分析這巨變過程:

1970年代社會運動土壤上崛起的後現代主義是文化上對現代性所再現的支配性價值的反動與反思。建築由“零度建築”轉移至“雙重符碼的解讀”;都市計劃也由簡單的樹狀結構支配性理念轉向保存、都市設計強調的容納與並存(詳見古蹟保存);設計過程也在參與式設計、計劃書製作、設計準則制訂、以及用後評估的就要求下改變,成為學院,甚至是官方的價值觀了。(詳見社區設計與都市設計)在反思的範型轉移下,學院內百花齊放,地方(places)幾告復活!

然而另一方面,當社會運動的高度尚不足以改變社會與政治的結構時,壟斷性資本也很快地經由宣告石油危機,藉著1970年代的技術發明力量,推動了資本主義的技術經濟再結構。於是,新保守主義取得政治位置,資訊化資本主義浮現,網絡社會打造,全球化成為新的領航信號。前述的後現代主義卻服務於一種城市文化中的新紀念性(monumentality)營造,追求一種被過度強化的建築形式的自主性!這是比前次所提的工業資本主義所造就的現代建築還要自戀的“異化空間的廢墟(the ruin of alienated space)

二、資訊化社會的流動空間(space of flows)

1. 全球經濟

2. 彈性與網絡化組織

3. 資訊技術革命

4. 聲光影像之創造與感知

5. 流動的權力取代了權力之流

二、流動空間

1. 超越傳統領域(territory)的概念──不將空間形式侷限於實質物理空間

2. 流動空間的物質基礎

(1). 電子脈衝(微電子、電訊與電腦)及高速迴路──通訊網絡吸納了地方,如同工業經濟中,鐵路界定了區域經濟、國內市場,以及資本主義與民主制之於城市商業交換關係中的疆界、市民身分與先進技術的軍隊之制度──城市浮現。

(2). 節點與核心的構成──全球城市浮現。

(3). 支配精英的空間組織──全球權力邏輯,精英文化的支配性區分符碼,隔絕的社區與獨特生活方式。

(4). 將建築誘拐入非歷史的抽象性

三、流動空間的建築與設計

呼應前述Barthes“艾菲爾鐵塔”對建築的雙向運動中,對都市的象徵表現提法建築都是社會的迂迴未成形的行動”(failed act),是社會深層趨勢經過作用者中介的複雜表現,那些趨勢無法明言,卻又強大到足以模鑄在石頭、水泥、鋼筋、玻璃裡,以及在居住、買賣、或崇拜形式的人類知覺裡。當然,社會價值的形式表現,並沒有簡單的、直接的、單一的詮釋,建築師的作品所示,在社會說了什麼,以及建築師想要說什麼之間,總是有強烈的、半意識的連結

1. 後現代建築模糊了建築與社會間的有意義之關係──流動空間與歷史之終結,地方撤廢。

在進一步時空壓縮的後現代的文化邏輯裡,後現代建築可視為是一種流動空間的建築:

唯有置身歷史的終點,才可能混合先前一切所知的事物。因為我們不再屬於任何地方、任何文化,這種極端版本的後現代主義,才能將其符碼化了的破除符碼邏輯,硬套在任何地方的建築物上。看似解脫了文化符碼,其實暗藏的是逃離有歷史的社會

解脫了文化符碼的後現代主義建築其實不正是一種宣示:“後建築”(post-architecture)時代的降臨嗎?流動空間成為資訊化社會的支配性空間形式,建築設計正在被重新定義,這是新的範型轉移。

解脫了文化符碼的後現代主義建築卻被流行時尚與文化象徵所俘虜,脫離的前衛主義的烏托邦,卻在更複雜、更加商品化的迷宮中找不到出路。(可參考David Harvey的“地租的藝術”一文)

而社會越是企圖超越無法控制的流動力量的全球邏輯,以便恢復它們的認同,這些社會就越需要一種能揭示自身現實的建築,而非僅取用橫跨歷史空間貯藏庫的形式符碼。但是,試圖發出某個非常明確的訊息,單一的意義,或直接表達某既定文化符碼的過度表意(over-significant)的建築,確是叫建築太沈重,未免是過於原初的建築形式(像西歐中世紀之前的歷史的建築,或是我們的傳統建築),很難再穿透我們對視覺的想像了,我們已經迷失在多媒體,而且是越來越能互動的多媒體,所傳送的奇幻世界的無窮可能新想像之中,這是電子衝浪的文化,真實虛擬的文化。這也是一個意義競爭的戰壕。

2. 建築設計做為抵抗的壕溝:

(1). 揭露:流動空間中的孤寂經驗──沈默不言

(2). 撫育:以使用價值,根植於地方──喂育文化與人民

3. 台中市政府競圖例透明不語,這難道是對投機城市中,市地重劃與都市計劃作業的神秘黑箱,地方政府都市計劃等同於土地投機的嘲諷嗎?)

4. 高鐵計劃例:流動vs..地方(姚仁喜新竹高鐵站例)

四、草根化流動空間

1. 歷史從未終結,流動空間也可以為抵抗及意義的多樣性所穿透。

2. 如何讓流動空間成為競爭的空間?網絡的多樣性與上網者數量龐大。

3. 所以,地方與流動不能分離──流動空間草根化,一方面挑戰著資本、媒體與權力,它們試圖繞過民主而遁入抽象的流動空間;而另一方面,也質疑將自我侷限在地方空間鄉愁建構之中

4. 虛擬城市(Virtual City)例

網絡與虛擬實境,建築有輕盈之必要

5. 再舉北京CCTV總部

手機短信是意義競爭的好例子,既是順口溜的傳統在資訊化社會流動的復活,也是網絡社會的文學。央視新樓,褲衩造型。耗資巨大,精彩詮釋:

新聞是扭曲的,內容是空洞的,形式是奢華的,立場是傾斜的,思路是混亂的,創意是瘋狂的。

五、全球城市本身是不連續的片斷(segments),以及,與全球城市並行的切斷的地域(switch-off locales),空間隔離(spatial segregation),與社會排除(social exclusion)

1. 北京的房地產菁英:什麼樣的城市的營造者?國家與私營資本的關係是真實的歷史關係。至於民工?目前還是看不見的城市營造者。而建築師呢?

Rem Koolhaas的預言:到2020年,全世界有57%市場和2/3的大城市匯集亞洲,建築師的角色為何?房地產公司的角色為何?

例如,經歷二十年,萬科目前是世界第一大的房地產公司。從土地取得、規劃、與貸款等,都是與政府打交道。過去,政府與民間打交道時,在技術性知識與實務面,過去均由房地產公司較佔優勢,目前急遽改變。而郊區失地的農民再謀生不易,完全依賴土地的補償費,一般由地方政府出面解決土地徵收與補償的問題。建築師的角色多由地方的設計院與學校的設計院承擔。不論是設計院還是房地產公司,目前都正致力於摸索企業內部的文化與社會組織之中。

1. 北京房地產的語言(《居住改變中國》例):

仍然只是口語層次的廣告文字,沒有改變建物類型,也沒有在建築形式上推陳出新,更無須期望在商品層次之上又如何能滿足第一次有產者對“家”的想像?

譬如說,過去上海的石庫門住宅類型是租借裡的外國地產公司所為,華人多為買辦階級,扮演貿易角色,無能針對家庭規模與類型、生活理念、費用負擔等,提出新建物類型。今天呢?

2. 長城腳下的公社例:真是新都市象徵!

(1). 緣起:由張欣經過北大張永和接觸到威尼斯雙年展策展人。表現出企業家的旺盛企圖心,然後由萬通集團取得土地,提出構想,進軍威尼斯雙年展。威展始自1895年,近二十年方有建築展。是典型現代藝術論述的表現。2002年以未來(Next)為主題。張欣則提出當代建築博物館(建築走廊)構想,以長城腳下的公社”(Commune by the Great Wall)為名,長城與公社,在世界文化市場中都有巨大的符號力量,符合西方當前的中國想像。基地由水關長城出入,經八達嶺高速,40分鐘可達北京。

(2). 財務、經營與設計:

要做別墅都不能用。

可以是家嗎?還是供公司租用的辦公、展示與週末度假別墅?(北京有此市場)

使用價值與商品的緊張關係。

對建築文化與社會影響的價值。

這是2000年的中國的什麼里程碑?(以後與Sea Ranch比較,美國60年代的里程碑,尤其是其共渡住宅部分)

(3). 營造施工:基地無基礎設施,洗澡水例,兩天一桶煤氣消耗。

施工粗糙,材料選擇的經驗不足。

業主干預過多,建築師不快還是表面,基地計劃上的企圖心,再現的是深層的創造性破壞的貪婪。

(4). 意義1:中國的文化菁英都市新貴開始以建築文化擠身世界舞台。

(5). 意義2:雙年展主題:未來(Next)?還是謀殺未來?精力勃勃的發展商竟然推導出死亡的氣息:

一座為已然枯萎的未來正在逝去的未來而樹的紀念碑。(張智強,p.27

這是特定的時間與空間,這是不能照相的私人產權,連影像也是商品,甚至連中央台要求拍攝都不買帳。

更是對“公社”的嘲諷,混凝土高牆間隙後偷窺的農民何堪?真是被繞行(by pass)效應所排除(exclusion )的農民,還順手取走了“公社”之名…。

都市象徵表現:全球城市的社會排除與空間隔離。

不連續區段裡的突兀,將建築拔離了歷史與社會

難道是制度不健全時,資本貪婪的遮羞布?威尼斯展不過是文化保護傘?還是:流動空間的表演台?

(6). 建築教育的標竿?

建築師的角色?建築教育的任務?

建築師所說的,大多是囈語,其實能做出來就好,但是囈語中卻說出建築評論家所不敢正視的現實。這難道是改革開放後城市改革的房地產投資的產品貢獻嗎?確實是《居住改變中國》?但是要追問:這打造的是什麼樣的中國呢?是鄧小平摸著石頭過合之後的彼岸嗎?亦或是渡河之中的暫時上演的戲碼?

重點是:誰又能分享城市的空間產品呢?

歷史的循環值得我們致意。“長城腳下的公社”所再現的價值根本是早被批判的老東西,它在新的時間與空間下,重新粉墨登場,以最戲劇性的歷史地方(水關長城)為基地,卻拔離歷史,以孤立的建築形式,追趕明天下一步,這就是未來(Next),真是北京的未來嗎?它成就為流動空間的後現代建築

張欣,這個聰明的開發商,以誇張卻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氣”,告訴我們,在改革開放往右轉之後,共產黨所不敢說事實--沒有反思、反身空間的自主性能力。

(7). 至於台灣,心嚮往之,不但沒有區辨的能力,再次說明沒有反思、反身的能力,竟然做的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的事。把長城腳下的公社,赤裸裸地移植在台灣的房地產叢林裡…。

關於反思、反身能力:批判的現代性時不可或缺的能力,也是主體性建構的關鍵。(這個能力要求在後幾講中會一再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