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007_四、建築設計的操弄：建築論述與設計措詞

四、建築設計的操弄：建築論述與設計措詞
（營造空間效果的模式語言）
夏鑄九

0、今天講題的困難不在於艱深，而在於歷史。

在歐美社會，“理性”與“人文”之間長期的思想拔河，對立與互補的社會效果，是我們現實裡所沒具備的。我們沒有這歷史條件，但卻又已走上了資本主義化、工業化、現代化、甚至是西化的不歸之路。今天，我們也沒有階段論分開來一步步走的選擇機會，幾乎需要同時並進，這是我們的歷史，也是批判的現代性(critical modernity)建構的必經之途。

幾年前，台北市立美術館的勒‧柯比意(Le Corbusier)法國建築展，以及，台北市政府辦的台北-巴黎對話的感想──既然技不如人，又欠缺人文素養，我們的建築就只是地產投資，只是政府機關浮誇的的現代衙門，只是粗糙、快速的工程技術，少了“人文”，也就是少了建築(architecture)，不然，法院新建築會在爭議中營造出古典形式的品味，卻為何沒有反思過它與社會之間的權力關係呢？嘉義市政府為何要拆去舊樓換新廈呢？或許，這正是我們當前文化的缺失吧。

但是，更根本的問題是：到底什麼是 “人文”呢？

一、建築理論（論述，discourse）與建築（architecture）（參考Terry Eagleton的文章，要真正看懂）

1. 挑戰的對手：(1). 挑戰“人文”傳統對建築之假設──人的普同性本質──由文藝復興時期開始，西方白種男人的學院所假設的無可置疑的偉大建築作品中的狹義本質。人文主義的品味統治。(維也納的Adolf Loos的“裝飾即罪惡”例)

(2). 挑戰十八世紀之後西歐所開始的“民族建築”的整個傳統。

2. 我們的目標與可能成果：拆解建築(architecture)之神話，將其解構、歷史化、或女性化──一旦動搖建築的根基，也會產生政治與知識之危機。

3. 台灣社會與空間之特殊性──依自身方式辨識此類問題：經濟快速發展過程中的城市與建築。

4. 更準確地說，也是建築理論界定了建築是什麼。在特定時間，賦予特定空間的意義，建築(architecture)，在一般性營造(building)中的重點表現物。這是空間表演時的主角與龍套之別，在東方文化中未特別彰顯為美術的範疇。所以，它必然是社會關係，尤其是權力關係的特殊展現方式。

5. 那麼，我們得自問：建築理論本身之獨特研究方法為何？研究對象之界定為何？

6. 進一步，對建築理論（觀察我們歷史與社會的獨特視野）與政治（社會生活的組織方式及其中之權力關係）的關係必須有所自覺。

7. 所以，建築理論做為一種政治批評（對建築的政治文化干預）──注意！反而不是政治性的選擇與政治立場的干預，而是認識建築理論的政治意涵，而目前，大多數的建築理論是在鞏固而非挑戰權力體制。

8. 建築理論──對“建築”的對象的一種談論、說法、對詰、論述、論域，discourse。

9. 另一方面，建築與生活空間相關，它是具體而非抽象，拒絕以枯燥貧瘠的概念取代生機盎然的感受與品味…然而，建築理論的歷史與建築空間的創造，卻又自以為相當「非政治」，其自然的美學語言中，也暴露出其精英主義、性別歧視與個人主義。建築理論──喜歡直覺，卻又直覺不到建築中存有意識形態的價值觀。這是為權力所驅動的文化認同裝置，其實是文化領導權(hegemony)的一部份。

10. 但是，我們卻需要能處理建築特殊性：如何避開化約主義？建築之體驗不能化約為政治的意識形態，建築設計不能等同於政治實踐，雖然政治無所不在。要重新奪回建築美學的權利──由建築論述的角度重新看待建築設計的美學“效果”。

11. 由歷史的角度看，讓我們有意識地具備後建築(post-architecture)的設計能力吧！（詳下次文藝復興人文藝術開始的內在革命與語意危機）

二、建築論述與設計措詞（空間之營造措詞）（rhetoric）──美學原則之具體化，知覺到的空間形式設計過程中之特殊性所在

１.建築設計是什麼？是一種象徵實踐（symbolic practice），論述實踐（discursive practice），與表意實踐（signifying practice）。即，論述製造出什麼效果？如何製造？

urban symbolic space（representational space）與空間的措詞（spatial rhetoric），或者說：

空間的語彙，空間的措詞──在特定的社會與文化中，具有一種相當穩定的關係，它原來是傳統營造師傅的一種技巧，以及一種實踐，匠師傅們提供的手藝，是現代建築師到現在都還無法做到的功夫。

２.營造空間的象徵措詞

(1).先把地方變得舒服起來，恢復空間的使用價值（地方，place）。

(2).什麼是模式語言(pattern language)？一種深層的，空間-社會之關係，不只是古典的、形式的語彙而已。

(3).模式語言做為一種空間的想像──不如說，讓地方(place)的“精靈”重現

a. 模式語言與中心化過程──營造空間是一種建構行為，改變生活環境的勞動，用營造措詞把空間具體化為我們的“地方”。

b. 在設計勞動中好操作，設計／營造完成了效果好，好用。

c. 建築設計的雙向運動：重新取回象徵空間的魅力，空間的詩學例：更上“一”層樓，蘇州拙政園“與誰同坐軒”，金門水頭“得月樓”…例。

d. 至於去中心：反省權力關係是批判性分析過程中必需的，這關係著意義的建構與解構（艾非爾鐵塔例）。

三、模式語言是一種另類營造：對立於現代建築與工業時代遺產的技術專家，有破壞力又不友善的營造方式

１.因地制宜原則；２.負責的營造者

四、模式語言又是一種設計準則；設計準則之原型（prototype）與模型（model）

１.模型：要遵循的形式之標準。原型遵循的過程之描述（或者說，其效果有如前面說的“論述”）

原型：a.指定處方，或慣例性準則：例，凸窗（灣窗）（bay window）

　　　b.規定形式展現的績效標準：例，坐牆，高約16英吋（40公分），寬至少12英吋（30公分）。

c.退而求其次，陳述活動的狀態與空間上的特性。

２.是價值、目的與空間形式之間的連結，是活動與空間之互動，是人的意志展現。

３.做為專業者，必需知道原型的能力，有意識地檢視它們的應用情形。

４.歷史寶庫與創新：記憶的倉庫與工作的工具。

５.有助設計過程之民主溝通，易與“漸增式設計”過程之決策結合。

6.完全形式化的建築類型(architectonic typology)失去了與社會間的接合，也就是將措詞與論述相互孤立對待，在實踐上很容易陷入形式主義的困境。

經過以上的過程，模式語言已經可以做為一種批判的人文主義，或著說，批判的地方(critical local)的營造措詞看待了。

五、例舉：1.城市裡的孩童，2.凸窗（灣窗）（背後的室內活動，內部與外部互動），3.軸線（組織空間的權力），4.入口的轉折過渡（身體方向的轉折），5.違建聚落中心匯聚人氣的公共小廣場…。

六、下次講題：說的已經太囉唆了，不如，開始試著用模式語言試一試做設計吧。請上網：patternlanguage.com 然後，下一次，我們才有能力直接具備分析“現代性”的能力。